Arthur's Blog

這一兩天有個新聞，大意是說軍中伙食很差，直到您您您去國防部本部博愛餐廳（這裡會多差？）親身試吃後才改善。國防部指出，這是因為物價上漲，而義務役官兵伙食費數年來皆未調漲所致。這當然是個原因，但是或許還有個更大的原因是分配不均的問題。像三民主義說的患不均。

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想當然一定是我當兵時的感覺得來的。我一入伍是到中部某新訓中心報到，那裏的伙食老實說真的不行。可是我剛好被分配到打飯班，所以依職務之便，吃得沒比較好，至少也是趁菜還是熱騰騰的時候就入口，再怎樣也比冷到出油的好下嚥。我會說患不均的原因是，帶隊的班長都會強調連上長官的餐盤要「特別」處理，也就是肉一定要最軟Ｑ最美味的，水果有一點點外傷也不行，連香蕉都要先幫「牠」（原諒我用這個字，實在是香蕉事件讓我一肚子火又上來）弄個切痕，讓「牠」比較比較好剝（猴子都會剝就這個豬腦不會）。有時候還要輪流打營部長官的飯菜，這可就更不得了了。突然有種跟長今一樣在御膳房工作的感覺，戰戰兢兢不敢怠慢。在這種情況下，那些決策的人怎麼會知道到底下面阿兵哥吃的是不是可以下嚥？既然他都不知道，自然也少了用心辦的動機。所以比起經費短缺，用不用心跟官僚心態是更可怕的。

後來結訓到北部某軍事學校受專業訓。剛開始的時候，伙食極好無比。這不只是跟新訓中心做比較，絕對值來說也是不錯的。為什麼呢？因為同時有飛行軍官班跟我們一起受訓，又跟我們搭伙，用膝蓋想也知道，那絕對是很美味。有時早餐還可以吃到牛肉漢堡，統一鮮奶還可以喝到死撐還有剩可外帶（註：剛開始都是那些飛行軍官帶回去喝，我們分不到就有人罵他們狗官。後來我們掛階後，飛行軍官也走了，換我們拿回寢室喝，接著換拿不到的第二梯的學弟罵我們狗官，真是現世報！）。除此之外，每個月月底還有結餘款能請外面廠商進來外燴辦桌，除了飲料之外，出乎意料的是啤酒也隨你喝。後來那些胸前掛翅膀的比我們先結訓，從此伙食掉入無間修羅地獄。比起新訓中心當然還是好，但是古云由奢入儉難，真的是如此。由此看來，國軍的天之驕子果然不一樣，加給領得多吃得也好，只要不是最菜的，被壓的人總還有能壓的人。最後大家對伙食不滿意，士氣很低。我還記得一位同袍的名言，這是當伙食回歸「常態」後，突然大家開始都食不下嚥時，這位仁兄有一次聞到餿水加熱被準備送去餵豬時，不爭氣說了一句，這聞起來還真香，比我們吃得還香。我想一定還有人更不爭氣的吸了吸快要流出來的口水。

結訓掛階後，我正式回軍成為空軍的一員。空軍雖然階級觀念沒有陸軍強烈，可是餐廳方面可是很不馬虎的。基地裡面有一棟豪華且有美工布置的餐廳，名為空勤餐廳。我有幸進去過一次，的確很棒。據說這裡廚房的阿兵哥，很多都是有料理背景而被選進來的（因為內部刊物會介紹），伙食兵裝扮也是有模有樣的。誰叫他們胸前多了兩片，身價大變。

除此之外，還有地勤餐廳。依規定我當然只能去地勤餐廳吃。但餐廳不只分這樣而已，地勤餐廳還分軍官餐廳跟士官兵餐廳。雖說是軍官餐廳，不過幹到兩粗以上的士官長也可進來吃。先說士官兵餐廳，空軍伙食算好的，不過士官兵餐廳老實說有點亂。因為空軍都是自己拿餐盤像吃自助餐一樣，所以打菜的餐檯真的不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如果不是剛開飯時間就去吃，就要忍受那些雜亂無章的餐台。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跟隊上的阿兵哥去吃過，一起去不好意思自己去旁邊乾淨的軍官餐廳吃，所以陪他們吃了幾次。

軍官餐廳我去的次數比較多，規模不像士官兵餐廳是個大禮堂，而是一間小小的食堂。一樣自己拿餐盤堆到餐檯前有人幫你打菜，有時還可以選主菜，菜美其名跟士官兵餐廳的一樣，但是賣相精緻許多，算還不錯。階級之分當然不是只有這樣而已。軍官餐廳裡面其實有兩組餐檯，另一組是給兩顆泡泡以上的人專用的，還有專門的座位區。你只要是兩顆泡泡以上，進去只要找位置就好了，伙食兵會過來招呼你，並幫你把飯菜用餐盤盛好，端到你面前餵你。當然，美其名每日菜單的名字跟一般軍官以及士官兵是一樣的（入口處公布欄會貼當日菜色，軍官士官兵餐廳都是同一份菜色），可是我曾經偷偷瞄了幾下，再看看自己的，有練有保庇，等級還是有差。我常在想，要是我可以坐那一區或是去空勤餐廳，我一定天天來報到。講了這麼多，來看一下士官兵地勤餐廳照片吧，這不是我拍的，從總政戰局網頁看到的（可惜找不到實景有菜色的，而這個宣傳用的照片當然不可能是實際狀況）。另外，牆壁上的灑金粉割字我在那邊一年多不知道做過多少個。到後來專業得很，一個字從空白珍珠板開始割，不用十分鐘就能交差。

因為義務役軍官兩面不是人，不可能跟志願役的太好，常常一起聊天的還是一樣有共同目標－退伍的義務役阿兵哥。所以要跟志同道合去餐廳吃飯時，就要去士官兵餐廳（不然也太不合群了），可是那裏的感覺實在不敢恭維。想去軍官餐廳又常要一個人去，然後就會有比你多條的人來跟你併桌，問東問西再吹捧一些實在不想聽的話，這樣也很痛苦。後來我乾脆中午都在基地裡面的小吃部或是撞球部買 $50~$60 的便當，老實說我現在還很懷念撞球部的宮保雞丁跟炸雞腿便當，真的好吃又便宜。還好我的職務比較特別，我其實只放棄掉取用中午免費伙食的權利，因為早餐都是上班途中外面買進來吃，晚餐則是下班順便買回家或回家吃我媽煮的，所以想想也還好。

我很贊成調高伙食費，不過更需檢討的是資源分配公平性的問題。真的有一天打仗了，難道軍官的野戰口糧需要比較棒嗎？兩顆泡以上的難道還要配個伙食兵幫他開野戰牛肉罐頭嗎？階級威嚴的建立可以在很多地方藉由自己的本職學能跟專業素養建立，真的不需要靠著吃不一樣的菜色來建立吧。貼上一張野戰口糧照片來分享。記得每次快過期就會發一些下來讓大家消耗掉。老實說真的普普，不過真的打仗了，這也算很補了。